“你知道吗?三叶草与四叶草的区别?一个代表了不幸,一个代表了幸福。三叶草的第一叶代表付出,第二叶代表希望,第三叶代表爱。意思是,即使你付出了,希望了,爱了,也不一定会找到幸福。而第四叶便是幸福。传说,十万株苜蓿草才能找到一颗四叶的,即便如此,你还愿意继续寻找下去吗?”
多年以后,再遥想那个夏天,关于四叶草的记忆始终萦绕在忘语的脑海挥之不去。那株代表着幸福的四叶草,就像是风雨中的花儿,哪怕是飘摇欲坠,也努力的绽放笑容。
………………
凌晨5:40,校园里又响起了运动进行曲。这是蒲邑高校的起床铃声,每到这个时候,学生寝室里都充满了抱怨声、不满声和咒骂声。并非是学校脑残,大早上的就弄这么一出来搅闹学生们的美梦,如果不这样做实在是有违高考加工厂之名,大多数自诩“我们是大学生的搬运工”的高中,一般都会这么做。
“接受现实吧,少年。”司马玉听惯了舍友的抱怨,依旧如往常那样起身、叠被、洗漱、换衣……
“忘语,我牙膏用完了,借你的用用。”松青一副睡意未褪的样子,懒洋洋的挤弄着牙膏。松青是宿舍里话语不多的一个文艺青年,平时颇喜爱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涉及历史、政治、哲学、神话等等题材,涉猎甚广,有时也会趁午休时光看些杂志什么的,枕边都是些“文苑”“读者”“疯狂阅读”之类的,出乎人意料的是,像他那样喜欢古典文学和纯文学的人,偏爱一些青春风、最美文之类的青春文字,就好像一个整日听巴赫、莫扎特、贝多芬的人,嘴里爱哼哼流行曲儿。而且,像他这样喜爱文学的人,当初分文理科时应该选文科的,听说他之前的班主任也建议他选文科,大概是他文科胜于理科的缘故。然而连他父母都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理科。每每有人问及个中缘故时,他都会一脸正经的说,“心之所向,路之所在。既然选择了玫瑰,便勇敢地吐露真诚。”
“话说逍遥游你们背会了么?今天上语文课老师会抽查的。”病猫君刚穿好上衣,正欲出门去。病猫君其实是他的绰号,他平时有点呆呆的,身为班里的纪律委员,却管不住自习课上说悄悄话的男同学,每次总喊着“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呵斥那些交头接耳的女生。于是,不知谁先带的头,“病猫君”的绰号便流行起来了。
“快走吧。早操快要迟到了。今天早上再背也不迟。”司马玉在门口催促道。
“好想睡觉啊。哈~~~”忘语一副痴呆的模样,哈欠连连。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万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万里也。这么简单,读两遍就会背了。”松青有点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去!要不要这么快啊?!前天刚学的,才一天就会背了?!!虽然老师今天抽查,但想必也只是刺激一下我们而已,怎么说也要三四天吧。”病猫君顿时一个趔趄。
“注意你的措辞,不是一天,是两遍。”松青义正言辞。
“别理那个语文考145,好几次作文满分的家伙。跟他比语文背诵,简直是作死。”司马玉无奈的说。
“呵呵,那可不一定,忘语,你也早会背了吧?”病猫君有点不信邪。
“逍遥游?鲲?鹏?那是什么?可以吃吗?”忘语的眼睛基本处于紧闭状态。一脸睡意的走着。
“当我没问。”病猫君脑后滴汗。
“睁开眼睛,好好走路。”司马玉额前黑线。
“…………”松青。
操场跑道。路灯下。一个个班级方队。
当忘语他们四个到的时候,班级队伍基本已经集结完毕。体育委员已整好队伍在排头。此时,可以看到,同学们举着便携本子读英语和诗文的身姿,可以听到,那嘈杂却清晰可辨的中英混杂音。
“你们四个,又迟到了。”体育委员见有人过来,放下了小本子,向着忘语他们看来。
“这不刚好吗?正好早操开始前一分钟。”病猫君厚脸皮的说道。
“虽然按学校规定不算迟到。但是别的班都来了,我们班也规定早操前一刻钟到达指定地点。就是为了有片刻时间读书。虽然我们才高一下,但是也不能松懈,高考如战场,我们要提前——”
“停!你婆婆妈妈有完没完?按学校规定又不迟到。并没有给班级抹黑。你烦不烦?每次都嘟嘟一大堆。你有没有身为体育委员的尊严,一点都不爽快!”病猫君一脸不耐烦。
“那你呢?有没有身为纪律委员的尊严?”
“…………”
“别说了,跑步马上开始了。”司马玉看不下去了。这俩人不是第一次争吵了。
……………………
男卫生间。洗手池。
“这学校是不是尼玛有病?大早上跑步,出一身汗,又不能洗澡,热死了。”病猫君洗了把脸,在那嘟囔着。
“心静自然凉。”松青淡定的说道。
“你那明显营养不良的个子,大概也出不了多少汗。”病猫君回应,一脸愤愤。
“你是没看到这家伙,每次跑步的时候,都像睡着了似的。”司马玉指着走向教室的忘语。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病猫君好奇的说道。
“我也觉得,高一上我虽然和他一个班,但也不是一开学就认识的。他是突然转学过来的,第一次跟他搭话,是在食堂。他忽然就端着饭盘走过来,说,玉,你喜欢吃青椒,都给你。然后他就把他那一份鱼香肉丝里的青椒全挑给我。我当时还好奇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青椒,明明刚转学过来。”司马玉道。
“命运,尚未知道通往何方。”松青若有所思的说道。
高一7班。教室。早读。
“喂,快醒醒。不要睡了。”月落见同桌趴在桌上已酣然入睡,便喊道。纤纤玉手也欲要掐向忘语的胳膊,但快要触碰到他胳膊的时候却停下了。月落心想,每次掐他都会惹他生气,他怎么那么喜欢睡觉啊,真是个奇怪的人,这次我不掐他了。月落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要叫醒他,便化掐为拧。
“你有病啊!天上的月亮还没落下呢?”忘语微怒,同时满脸黑线,每次在班里睡觉总被她扰。
“忘语同学,你说你为什么要叫忘语呢?干脆叫忘醒得了!”月落心想,这次我又没有掐他,还生气干嘛,好心没好报。
“我是醒还是睡,与你何干?”忘语有点想破怒为笑的感觉,每次碰到她,美梦就会破灭。
“早读时间是让背诵英语和语文的,不是让你来睡觉的,你不好好读书怎么行?还有,今天语文课是要抽查背诵逍遥游的,你会了吗?”月落娇嗔道。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吧?”忘语邪邪的笑道。
“很好笑吗?我就管你了!”月落有点惊讶,他竟然在笑。平时都是一甩手走人的。
“是因为你是学习委员吗?”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管你?要不是因为职责所在,我才不会提醒你。”月落心里有点异样,他这是怎么了???
“好,下次我会竞选学习委员。这样你就没有管我的理由了。在我成为学习委员前,我会到外面去睡。”忘语说完便朝室外走去。眼神有些迷离,如果没有我,你的未来应该会平安无事吧。
“你——”看着忘语离去的背影,月落莫名的觉得心情有一点点失落。他会这么做吗?
……………………
上午第三节。语文课。
李鲲游随机挑了三四名同学背诵逍遥游,除了松青如行云流水般的背了下来,另外几位同学都只磕磕绊绊的背诵了几段便止住了。
临下课时,李鲲游宣布了一个班级临时活动。
“同学们,应学校要求,高一的几个班级要趁课间时间组织去各自班级所分配草坪区域拔除杂草。我们班分到了教学楼侧楼旁边的一块草坪。下午大课间我们集体去那儿拔草。顺便说一下,那片草地是苜蓿草哦,幸运的话说不定会找到一颗四叶草。”李鲲游笑呵呵的说道。
底下同学怨声载道。
“这么热的鬼天气要去拔草?”同学A。
“骗人的吧?!!!会热死的!”同学B。
“啊啊啊!!不要啊——!”病猫君。
………………
就在高一7班的同学们埋怨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却收敛了几分,一块块灰色的云拢来,欲把太阳遮住。天色好像昏暗了几分,树叶也簌簌发抖,预示着一场风雨的到来。
在那黑云不断流动、汇集、变幻,欲要遮拢整片大地的时候,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无止息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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